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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节 (第2/3页)
整等了半年的男人,等到老父亲死了,丧报才进门,她还不及哭,他就跟着回来了。尹玉卿掩面一声哭,炭揉到脸上,白嫩嫩的脸上几道花印子,像只画花了脸的猫一样。 偏她自己还不知道,手往脸上不停的揩着。 李少源走过去,粗手揩在她脂肤腻嫩的脸上,一点点替她揩着脸上的黑炭,轻轻撩起头发,歪歪扭扭一只耳朵,疤形丑陋无比。 尹玉卿如今最怕的,就是叫人看见那只耳朵,一把打开李少源的手便哭了起来:“我都丑成这样,惨成这样了,你还要揭我的疮疤,你还嫌我不够可怜吗? 如今我爹叫土匪杀了,哥哥也成了个残废,他们皆是恶人,我也是个叫你厌恶的恶人,是不是?既这么着,你趁早休了我吧。” 李少源一只手愣在半空,就那么停着。就在方才,他有满心的虔诚,想将尹玉卿搂在怀中,想跟她说,你没了父亲,可你还有我,我会爱你,也会照顾你一生一世。 可她唧唧喳喳,全然不听他的话,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一通,推开他便跑。 愣了许久,李少源追出门,薄雪覆着山坡,尹玉卿一串跌跌撞撞的脚印,从海棠馆后面的台阶上一步一个,清清晰晰,是往风铃院去了。 他站在山坡上,望着山下的海棠馆,翠玉色的瓦上盖着薄薄一层雪。回头,青竹映雪,不远处的清风楼,只剩一方焦痕。 他的母亲死了,据说浪浮花名满长安,人人都在耻笑。 他在岭南时,大大小小,身经不下百战,曾经不下十次,险些就要丢掉小命。 他想把心中的痛苦,和那一次次的化险为夷,在这初冬的夜里,一盏温酒,一张暖床,当做故事,讲给他的姑娘听。 理想中的那个姑娘不怎么说话,只会傻笑,无论他说什么,都觉得无比新奇,圆圆两只眼睛里,眸澈如水,一左一右,都是他的倒影,只要看着她的眼睛,他就觉得自己这天地间唯一的男人,顶天立地的男人。 雪越来越大,李少源抱臂站在山坡上,一直到有婆子送了饭来,才进了上东阁。 冰窟似的屋子,潮霉之气扑面的卧室,他倒头就睡,睡了个香沉。 第212章 搅团 傍晚絮絮不停的雪疹子终于变成了飞飞扬扬普天盖地的鹅毛大雪。 宝如和杨氏两个围着熏笼商量了半日终于商量出来晚饭该做什么。 以杨氏的意思要做的全是宝如喜欢吃的。可宝如惹季明德发了怒想讨他的欢喜说给杨氏听的,自然是季明德喜欢吃的。 而且她还自告奋勇,要帮杨氏做饭待到季明德晚上回来时,迎门便闻到一股子豆面带着些苦涩与泥土气的味道,这是荞面瘪瘪的味道。 荞面瘪瘪恰是当初季明德入考场李远芳给他蒸的那种饼,因是杂粮不易坏易储存。夹上几片卤牛肉一起吃冲一冲荞面的苦味止饿又顶饱是季明德做土匪时,褡裢里最常背着的干粮。 这味道于季明德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他以为是老娘要折磨自己,刚转过照壁便见宝如趿着两只毛绒绒的大棉鞋正在那儿解围裙,显然,今天的饭不止杨氏,还有她的功劳。 “快快儿的,大约二爷快回来了,我得赶紧洗个手,若叫他知道我在做饭,大约我又要挨骂了。”纷纷扬扬的大雪往下飞着,初冬,雪中水份足,她踩在雪面上,季明德生怕她滑倒要摔上一跤,下意识的伸着手,便准备去扶。 岂知她匆匆忙忙净过手,连蹦带跳,直接窜进了正房。 季明德便再恼怒,瞧着她这个样子,火又如何能发得出来? 净罢手进了正房,饭菜摆在卧室与前厅之间的隔间里,地龙本就够热,这屋子里还置着两处熏笼,一进门,热的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宝如正在摆楮安筷子,见季明德边解外面罩的鹤氅边往进来走着,又是一跃而起:“恰好,饭也好了,今儿我伺候你用饭,如何?” 一蹦一跳,一惊一乍。 看她细跃跃的这样窜着,季明德就忍不住要去想她持剑去挑尹继业的情形。便垂死,虎就是虎,尹玉钊没成算,从来没有想过,孩子和她,便伤其一,他死都不能闭眼。 那个王八蛋,他怀着恶毒心思,其实巴不得宝如落胎吧。 季明德眉间青意弄浓了。 他解了外衫,卷起青衫的袖子,见宝如递了筷子过来,低眉看着那双筷子,看了很久,忽而伸手,将她整个人拉了过来。 成亲以来,还是头一回坐丈夫的大腿,宝如略一挣扎,便明显感觉到季明德整个人一僵。他右肩有伤,用力,伤口自然会痛。 桌子上果真满满的,全是季明德的噩